西瓜卡

光と影

【轰出】向晨逐昏

*我流轰出  私设一堆

 

01

清晨的时候绿谷出久一个人从山上下来,防滑短靴踩在结了霜的枯树叶上发出吱呀的响声。深冬的大山林冷得没话说,绿谷觉得自己拎着应急勾索的那只手都快冻得没知觉了。好在下山的路他自己都记不清走了多少回,冬眠季没什么野兽,一路也没遇上麻烦。

走到镇上的时候路上还一个人都没有,绿谷低头看了看手表,才六点。他把登山包往上托了托好省力,径直往自己家里走。

绿谷在这座小镇上的家是自己搭的,山林下,废木材不愁,邻里左右也都是有经验的人,没几天就建成了个木房子。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绿谷轻轻哈了口气,才缓了缓手上又刺又僵的感觉。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几公里外的气象站晚间才发布了大雪预警,等真下下来的时候就要封山了。绿谷就是为这个,近一个星期见天地往山上跑。护林员在封山期间是必须要住山上的,他得在山上做个小屋子。冬天干燥,一不小心就容易划出火来,也有很多不怀好意的敌人会盯着这个时机行动。山路崎岖弯绕,方便躲避,点起火来又可以声东击西,是最让英雄们感到棘手的。

绿谷出久算是个前哨兵,浑身通讯工具,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一遇到险情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联系几个网点英雄事务所。

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绿谷就敏感地听到了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背微微弓着,往前走的时候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现在是清晨,小镇的居民几乎都不会有防备,镇上地形也狭小,绿谷清楚如果交战对他是绝对不利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绿谷关掉了手电,他的夜视还不错,起码能发现靠坐在后院银杏树下的幢幢人影。

冲到那个人面前的时候绿谷就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敌人完全不隐藏自己的行踪?为什么靠近之后还能闻到这么重的血腥气?会有这么蠢的敌人么?

等到他迅速又不留余地地掐上了那个人的脖颈时,身体只一瞬间就僵住了。

“轰君?!”

轰焦冻其实不太清醒。他是出差到这边来的,一路打一路逃,上面这次给的任务是单人作战,动静不能太大,需要轰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摸清敌方的底细,才好设计大规模的应对行动。他当英雄这么多年,很少接这种难度的任务。主要是他的个性在近身战里其实没什么优势,支援的时候却很有用。躲到小镇上的时候轰已经接连和十几个敌人战斗过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演技行不行,事务所这么久没派增援,按道理敌人也该起疑了。

跑到镇上的时候心里多少是带了点侥幸的,只是没想到还真碰到了绿谷。他的……前同事。

轰还是觉得疲惫,脑袋里像有人在点炮仗一样。他恍惚间听到绿谷焦急地喊他的名字,没去想自己的伤口,没去想当下的处境,只偏偏在思考还有什么词能替换他的绿谷的关系。

一直到昏睡的前一秒,轰焦冻心想,没有了,只有同事而已。

 

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子上印着欧鲁迈特的Q版造型,很干净,透着阳光和香皂的气味。

自己正躺在绿谷出久床上的这个事实让他很紧张,同时也窃喜。轰焦冻一边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一边环顾房间里四周的陈设。很简洁,说不上特别干净,小沙发上堆了一些破烂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刚开始上山的时候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划破的。

好像生活得没有多辛苦,也没有多开心的样子。

卧室的门咔嗒发出一声轻响,绿谷出久手上捏着一杯热牛奶,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轰君,醒了啊,喝杯牛奶暖一下吧。”说完像是有点歉疚,“房里还没来得及装暖气,我把所有能盖的被子都拿来了,还冷不冷?”

“啊,不冷。”轰撑起自己的身体靠坐在床头枕上,“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外面冻着。”

“说到这个,”绿谷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心和忧虑,他把牛奶轻轻搁在床边的小几上,“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才会伤成这样啊。”

轰伸手去拿那杯牛奶,有些烫,他调节了一下手上的温度然后轻轻抿了一口,“因为敌人太多。上面的计划没告诉我,反正是让我牵扯住。”

绿谷听了两句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以前在事务所他接触这种战略部署也挺多的,“通讯工具什么的还好吧?”

“嗯,都没事。”

“那就好……”绿谷放心下来,一双眼眯着笑,“刚刚我检查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都说不上是特别严重。镇上也有应急的医院,你不放心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感觉不严重。”

久别重逢,气氛刚刚好。特别是绿谷一直在问自己工作方面的事情,那双眼睛里显而易见的向往和憧憬很难叫人不满足——轰焦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放松得他甚至也想得寸进尺一次。

“嗯,我自己感觉这次任务也还好。没有碰上麻烦的个性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桌上小台灯明黄的光晕闪烁了一下,轰停下来观察绿谷的表情。

绿谷有些后知后觉,愣了一下之后连语气都没变,还是那样松快,“没关系的,轰君。我早都不介意啦,你这么敏感倒像是把我当外人了哦。”

昏黄的灯光下轰焦冻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直直地盯着面前还在温和地挠头微笑的绿谷,嘴角绷得生紧,以至于凸出了明显的下颚线条。

“轰君?”

“你这样的反应,不正好说明你很介意吗。”轰说完这句话便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着玻璃杯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了。

绿谷出久整个人轻轻颤栗了一下。他发现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忘记,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

风没来,砂砾之下的荒凉残垣也依旧存在。

他想念事务所的桌椅,想念办公室冬不暖夏不凉的中央空调,想念所长火爆的脾气,想念他并肩作战过的同事,这其中当然也有轰焦冻。

 

02

绿谷出久当英雄的时候一直是周五的出勤员,周五的事务所一向是散漫又悠哉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大家都趁着中午领导不在开溜了。轰焦冻刚结束一个长线任务,坐格子间里写了两天报告,体温都快写紊乱了。

他的座位一直靠着窗,对面是绿谷出久的位子。

“咦?轰,还没下班啊?”同事大概是刚从外面出任务回来,胳膊下还夹着没填的报告单,手里拎了一大堆水果,“快,一起吃点吧,刚刚受害人送的。”

“这合规吗?”轰没抬头,他的报告就只剩一点结尾了,绞尽脑汁也要凑完,“上次和绿谷一起出任务,他说违规,还说会吊销执照。”

“这有什么不合规啦,章程里说的是不能受贿和交易。”同事在纸袋里翻找出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直接开吃,“你俩有时候还真挺像的……老实过头了吧。”

“嗯。”轰套上笔帽,然后向后仰了仰头,“终于写完了。”

“真是不擅长笔头作业呢……接着,吃个梨。”

轰接住对面的人抛来的梨,眉头轻轻皱了下,“不喜欢,换个别的。”

“……麻烦,那你自己来看咯。”

轰漫不经心地在纸袋里看,他对水果的兴趣其实不太大,如果是面食他能吃好几大碗。找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什么想吃的水果,轰准备说不用了,就看见一颗绿色的果实“咕咚”一声从桌上滚到了地上。

他捡起来,发现是颗青柠,皮很厚,上面带着细小的斑点和纹路。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每天抬起头会看到的那个人,脑海里甚至闪现出绿谷出久干净利落的笑容。

“就这个了。”

“啊?”同事已经解决掉了手里的苹果,回头想看轰手里的东西,“这是莱姆吧?这能吃吗……特别特别酸的吧?”

轰轻轻用拇指摩挲着青柠的表皮,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力度。

“是甜的。”

轰的声音很小,整理自己资料的同事啥也没听清,身体倾过来发问,“嗯?啥?你都写完了咋还不下班啊。”

“没和你说话。”轰轻推了一把靠过来的同事,“我等绿谷一起下班。”

话音刚落绿谷就回了,像是刚换下战斗服,浑身还冒着热气,“轰君报告写完了吗?”

“嗯,今天外面还顺利吗?”

绿谷出久大概是奔波了好几个地方,汗水从脖颈一直滑进休闲衫的领口里。他手里拿着补充盐分的特殊饮品,喉结上下滑动的时候也伴随着吞咽的声音。

轰焦冻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看,心思看上去也不在交谈上。

“还可以,没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呢,”绿谷放下水杯凑到轰的跟前,“我也来看看好了,马上全员都要交报告了。”

热气糅合着也许是绿谷家衣橱里香包的味道冲进轰的鼻子,让他一时有些走神。绿谷弯腰去拿桌上的报告,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绿谷带着伤痕的锁骨。英雄是高危职业,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数不清的伤疤,可轰从来没觉得谁的像绿谷一样性感。

 

轰焦冻喜欢绿谷出久有一些年了,总是一幅不温不火的样子,班里知道的人也没少为他操心。他当然也不是要故意折磨自己,在学校时他和绿谷是同学,是好队友,大概也能称得上一声朋友,要转变为恋人却也不那么容易。

轰意识到自己对绿谷的喜欢时正巧是快毕业的时候,各大事务所到学校来招收有潜力的职业英雄,绿谷就像其他的学生一样,每天整理自己的简历,有时还要做实战准备,累得在课上都能睡着了。

那个时候轰大概知道了绿谷的就业意向,是业内比较有口碑的事务所,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很适合绿谷。他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离绿谷近一点,就找了个工作日去投简历,没想到自己所有的信息已经完全放不出去了。

想来也是他的父亲还没放弃一直以来的执念。

他那时每天和绿谷一块儿回家,说是顺路,其实每次看绿谷走进家门后他自己又要走回地铁站转乘完全相反的线路。

 

轰焦冻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放学后的黄昏,绿谷刚刚通过了事务所的初试,心情很好地吃着冰淇淋,“轰君,你的就业志愿定好了吧?是哪一所啊?”

落日的余晖像打翻的颜料桶倾洒在绿谷出久的身上,他回头看着自己,绿色的眼眸中盛着夺目的夕阳。新干线在绿谷身后呼啸而过,被切得细碎的光斑和绿谷眼底的期待融合在一起,又很快消失不见。

这幅画面像一场春雨,让轰焦冻心底那些不曾言语又极力掩藏的欲望得见天日,它们疯狂生长,最终枝繁叶茂。

“和你同一所。”

“诶!?”绿谷出久看上去很吃惊,嘴边还挂着没来得及舔掉的冰淇淋奶油,“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去你父亲的事务所呢,毕竟之前也算是和好了吧。”

轰缓步走上前,没忍住用拇指轻轻揩掉了绿谷嘴边的奶油,“小心点,这里,沾到了。”

“唔?”绿谷眨了下眼睛,自己又用力擦了下嘴角,“真是的,轰君告诉我就好了啊,这样很脏的。”

轰焦冻轻捻自己的拇指,不知道该庆幸绿谷出久终究没有发现这一点不常有的暧昧,还是该遗憾这一天很快又要结束了。

 

03

轰的伤势一天一天见好,绿谷也终于可以脱身上山了。他总是记挂着自己那个修了一大半的小木屋,毕竟还是没完成,万一封山的时候没地方住就太危险了。

“轰君,明天我想上山去了,之前还有一点工作没完成呢。”绿谷照旧给轰端来一碗草药汤,这是他们镇上有名的医生配的,据说对外伤的效果比胶囊要好。

“唔,我也去。”

绿谷不太会拒绝别人,脸上是明显的无措,“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

“没事,已经差不多了,一点小伤而已。”

轰越坚持,绿谷出久越感到喉咙里有东西梗着不上不下。谎言一次被戳穿,就意味着真实的自己已经暴露无疑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是不被放心的。他还和以前一样,却也已经不同了。

“那、那好吧,我去收拾一下上山要用的东西。”

自轰刚醒过来的那一天两个人之间有些尴尬的对话已经过去几天了,绿谷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轰。他有一点自我批判人格,很难去责怪别人,人际交往中也偏向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轰焦冻看着绿谷,心想,他好像瘦了一点。我到底为什么要刺穿他一直自以为很坚固的外壳呢?这算什么?是叫冷战吗?

“轰君?”绿谷照旧收拾好装药的碗和桌上乱七八糟的纱布剪刀,正准备去洗碗的时候发现轰正拉着自己的衣角,“怎么了?”

“药,很苦。没有糖吃吗?”

绿谷还从来没见过轰撒娇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颤动的眼睫和抿起来的嘴唇好像泄露了他的赧然,“糖、糖果吗!有的!我去给你拿!”

 

绿谷走了之后卧室又重新安静下来,轰闭上眼,还是能回想起那一天的所有细节。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这伤口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亦或只是他一个填补不上的缺口。

绿谷是七月份出任务受的伤,很严重,从前线下来后甚至没去普通的医院,而是直接送到了研究院附属的医院。他在对敌时中了敌人个性,身体的内部机能没办法支撑高强度的英雄活动,研究所的医生短期内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那个时候轰也在出任务,他一边出任务一边寻思给绿谷的礼物。七月十五是他的生日,轰已经等这个日子等了很久,他想,他也不能永远憋着自己心里火燎一样的感情。

纪念日,礼物,告白。

剧情从回到事务所开始就完全不同了,所长告诉他绿谷受伤可能不再就职英雄的时候,他脑袋里一瞬间什么也没有,耳朵边能听到一些不存在的噪音。

不再就职英雄?那他要做什么呢?

赶到研究所医院时绿谷的应急处理已经结束了,他躺在窄小的病床上,额头绑着纱布,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清醒的。轰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他觉得自己的情绪系统已经坏掉了,无数种复杂的感情拉扯着他,他既惊也惧,既苦也涩。

他走进病房,尽量小心地坐到床边。

“轰君,你来啦。”绿谷的声音有些暗哑,“我好像没什么大事。”

轰那个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不,你有。”

他说,“你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当英雄了。”

 

他想看到的那个绿谷出久没有出现。绿谷仍然是笑着说他不在意,研究所的医生在想办法,他总有一天会好的。

轰焦冻心想,那个会大声嘶吼着“那也是你自己的力量”的绿谷去哪里了呢?还是绿谷只是不经意间总在拯救他人,对自己却过分残忍呢?他到底在逼谁,是自己,还是绿谷?

医院里渐渐来了很多人,有忍不住流泪的绿谷母亲,有1A的同学们,有熟人,有陌生人,就这样隔开了轰焦冻的视线。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心想,不过是没有失去,也没有获得。他需要小心翼翼地保管好自己的感情,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它不是坏的,它只是不合时宜。

 

04

上山的那一天正巧下雪了,一开始只是雪粒,后来渐渐飘起了羽绒一样的雪花。绿谷只背着自己的东西,大多数山上要用到的武器和勾索是轰背着,他拗不过轰,说了很多自己更熟悉山上之类的理由也没能说服这个固执的人。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之前做的木屋,绿谷熟练地进屋升炭火,窗外是一刻也不停的大雪,屋内明火跃动着,时不时发出刺啦冒火星的声响。

轰背了那么多东西也不忘拎几盒牛奶,正倒进小锅子里加热。他原来不爱喝,总觉得有股腥味儿,自从绿谷给他冲了之后倒是喜欢上了。

“绿谷,要喝牛奶吗?”

“好的,要一杯,”绿谷在铺床,毕竟是冬天,他总觉得木板有些潮了,想多盖几床被子,“牛奶很助眠的呢,轰君回去之后也可以每天喝一杯。”

大风大雪在屋外肆虐,却和他们二人无关,小木屋像是圈出了一整个世界,至少在这一刻是安详又平和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是绿谷睡床,轰睡地铺,照旧又是一番争执无果。绿谷这些天照顾轰来来回回没少跑,抽空还搭了木屋,看上去像是累惨了,挨着枕头就睡熟了。

轰没睡,甚至连外套都没脱。在这种深山老林,又有事务所的提前任务部署,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他坐在炭火旁,忽明忽暗的火花映着绿谷熟睡的脸,看上去和任何恶意都无关。

轰焦冻心想,这场梦要是能做得再久一点就好。

 

后半夜的时候轰察觉到了敌人的接近,离他们不算远,但应该还没发现他们。他迅速穿好自己的作战服,佩戴好各种作战工具,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拍了拍绿谷的背。

“绿谷,醒醒了,有敌情。”

绿谷睡得也不深,几乎一叫就清醒了,“啊,好的,我马上好。”他动作很快地穿衣服,抽空揉了揉眼睛。轰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前半夜根本没睡,他又自责又心愧,胸口像闷着一块儿大石头。

两个人收拾好了之后把木屋还原成没有人到过的样子就出门了,雪地作战,又是山林之中,如果不谨慎先被敌人发现会很危险。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轰就觉得不太妙,对面人数肯定是占上风的,他和绿谷至多只能打游击,或者尽可能击退敌人。做出判断的第一秒轰就通过通讯联系了事务所,不过地理位置到底还是偏僻的,等增援过来可能也得几个小时之后了。

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轰怎么也没想到绿谷会提出单独行动。

“不行,绝对不可能。”轰整理着自己防滑靴底的积雪,“我们两个必须同时行动。”

“你还不明白吗轰君,我现在不能用个性,如果一起遇上敌人获胜的概率反而很低。我对山上很熟的,绝对不会有事,你相信我。”

轰焦冻直起身,不说话,眼里的颜色却比他们脚下的雪还凉。

绿谷出久觉得轰生气了。

这个认知没有像以往一样掀起他心里铺天盖地愧疚和心疼,反而让他感觉愤怒,绿谷出久心想,是愤怒,对,不是委屈。

“轰君,像以前一样看我,就这么难吗?”

绿谷冲到轰面前,拎起他作战服的衣领重重向后一甩,轰的背部和身后的杉树相撞发出一声闷响,那一下力气过大,轰怀疑自己背后的旧伤已经再度裂开了。

“你像以前那样看我啊!”

不要保护我,不要看轻我。

密密麻麻的枝干上积下的雪因为他们的动作落下来,掉进两人的领口里,刺骨的感觉没有冷却掉绿谷心里面燃烧不尽的一团火。

他以为的,他相信的,他展示的。

他怎么敢露出真正的自己呢?毕竟,他从来没有当过任何人的负累啊。

绿谷出久死死攥着轰的衣领,没有抬头,刘海下是看不清的表情,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都走吧,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你怎么让我等这么久。”

轰很慢又极轻地伸出手,轻轻抱住绿谷的后脑。他靠坐在树下,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心想,绿谷一定也很疼吧,那么疼,他却不说。

“发脾气也不会发,这样不是就很好吗。”轰看着绿谷茫然又惊讶的眼眸,看着他因为冷变得苍白的嘴唇,看着他,就像几年前看着那颗青柠一样。

绿谷出久克制不住地发抖,他只能死死咬住牙,才能不露出那声像是刚刚被放出牢笼的幼兽一样的呜咽。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往下滚落,砸在雪地上变成颜色较深的痕迹。

原来他一向伪装,在这个人的面前也可以是真实的。原来他这么平凡,在这个人面前也能是特殊的。

远处可能还有敌袭,增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轰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他抱着怀里的绿谷,心想,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我大概可以替他保管了。

“所以啊,想和你在一起行动这件事,需要别的理由吗?”轰轻轻顺着绿谷的背,“我要带着你安全地回去,然后我们一起听听医生怎么说。”

绿谷抬起头,没有说话,眼睛里却露出了轰从没见过的求救与依赖。

他轻轻吻了下绿谷的发顶,唇间还能感受到雪的冰凉。

“回去,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漫漫长夜大概是于此刻结束,他们前路未卜,他们向晨逐昏。

 


 

——END——

轰:(宠溺)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柠檬

出:……????人设全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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